雨霏

射日之征后期魔改ABO 目标是满盘皆赢！

病弱战损美人羡！！！这章还是跟着他疼

要还老祖苦尽甘来

【十】死生

冥室的灯不知何时熄了。此时一群家主正挤在一侧叽叽喳喳，躲闪中瞄着阴影里挣开锁链疯疯癫癫的人，又突然被门处一生巨响吓得踉跄。

随着门开，室外寒风裹挟着雨湿霜露卷起衣角，一股低气压檀香瞬间冷冻全场，顿时四下寂静无声。

含光君臂上怀抱夷陵老祖，面无表情抬脚破门而入。

锁在殿侧的温若寒本是强弩之末，这会儿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利刃，挣断枷锁后不攻击别人，反倒惨笑着往自己身上戳。众家主有些是云里雾里，有些是揣着明白装糊涂，不知是因为怕伤到他还是怕伤到自己，此时都躲得远远地缩成一团。少数仗义点的还在尝试如何制止，却并不奏效。

白衣仙君冷着一张好看的脸表露不出任何情绪，抱着怀中人路过各怀心事的人群，如入无人之境，终是又一脚揣倒那人，干净利落地踢翻了手中利刃。

双唇微颤，眉尖凝雪，他彻骨的怒意挣扎着要从喉咙里挤出来，被身后赶来云梦江宗主的破口大骂打断：

“都瞎了眼睛断了手吗？不是都知道连身咒吗？为什么没人拦着他？！……”

江澄气愤之余想上去一拳敲晕温若寒，却被蓝忘机摇头拦住了。犹豫再三，蓝忘机忍痛挥手给温若寒施了蓝家定身术，叫嚣的那人应声倒地不再挣扎，而他怀中的人为因此由细微的颤抖变为了冰凉的一块冷玉。

蓝曦臣快步引着聂明玦和蓝启仁从内室出来，看见的就是这一幕：魏无羡被抱来的仓促，浑身就单薄地裹了件蓝忘机湿淋淋的云纹外袍，里面隐约露出的中衣血色斑驳，又横亘出几道与温若寒前胸一模一样的伤痕。

此刻那人被定身术牵连，正毫无知觉地倚在蓝忘机半臂上，云纹外袍掩过头顶，露出半截俊朗面容和沾露的碎发，冰凉额首触着蓝忘机温热的脖颈，墨色发丝滴着血水，染得眼尾嫣红，睫羽似失落的玄蝶，颦着一双桃花眸子微微皱眉，肤色因大量失血变得苍白而近乎透明，空灵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。

蓝曦臣脑内一片混乱——锁链用的是蓝家上好的材料，温若寒能挣断便说明现在虽然受伤受限，但是实力依然不俗。现在连身咒牵进无羡，他们刚刚找到的法子也极为残忍，恐怕不好找两全其美的方法解决……

他略微定神道：“忘机，你先别急，我们已经找到解法，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么？”江澄在后面皱眉扬声喝道，“我师兄已经伤成这样了！不能再让他受伤了！”

“江宗主，您稍安勿躁，我们……”

“典籍中有记载，连身咒伴随人终生，无以可解，只有两方生命都归于尽头……”蓝启仁走过来打断蓝曦臣的好声劝解，直接沉声道，“没有其它办法……”

突如其来的直言砸在重重砸在每个人心头，众人皆是面色一觑。

云深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，冥室殿内阴暗，只能透过敞开一人宽的门缝瞥见外界景色。众家主们睁着眼睛在缩黑暗一侧大气不敢喘一下，只看见寒气与雨雾在屋外的蓝白色殿下逐渐飞溅明晰起来。

蓝忘机面色阴沉怀抱魏无羡，立于门口唯一光源处，背后是灰白色的一闪，地面俨然投下两人黑色阴影，紧接着大雨连绵。

就算是平日里再不会察言观色之人，也能感受到他万年不变的表情已经近于恐怖。他怀抱魏无羡像是入了定，身影雷雨闪光下在黑暗和光明里闪烁不定。

像是从生到死，又从死到生。

“只还有一种方法，不过风险很大，”蓝启仁冷声，摸上胡子重重一叹，“心脉丹府经络尽断，可以瞬间进入死亡状态，此时两人咒会自动解开……如果赶在神魂离开身体之前重塑魏婴灵脉，他有小概率重生……”

又是一阵沉默。

“……我不同意！”半晌江澄吼道，“肯定还有别的办法！怎么可能拿他的命去冒险……”

僵持中又是一道霹雳，映得室内猛然间一白。蓝忘机忽感觉半边脸颊被喷上一阵温热，穿堂的雨意带着风激过后，才发觉刺骨的冰凉。

谁都没有料到，角落里那似乎被遗忘的温若寒听到了全部对话。明知自己已是死路一条，硬是在临死前生生用内力破开了蓝氏祖传的定身术，压根不考虑反噬伤害，全凭内力化刃一剑劈入心门。

蓝忘机震眸再去看时，只见怀中魏无羡口中满含着血，左胸口赫然绽开一朵巨大的血花。  

 

他甚至能看到伤口里那个鲜活跳动着的心脏，疲乏地一股一股向外涌着血。

他刹那间跟着乱了心跳。

魏无羡被迫因剧痛从冰冻中被唤醒，口里鼻腔里堵得全是血，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。他大睁着水亮色的桃花眸子，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上来，只剩下他最后疯狂的喘息和逐渐失力的心跳。

视线所及，平日风尘不沾的蓝忘机，无暇似玉的脸却被他口中喷出的血染脏了……魏无羡知他生平最喜干净，所以挣扎着也要把那只拆掉长针鲜血淋漓的手举起来，拼命想擦掉那半边脸上的血迹，可是无论如何也触不到……

血，血，血……他感觉眼前景象正在被血迹挤占得一寸寸消碎下去，脑海中嗡嗡一片，晕眩疼痛加杂呼喊声尖叫声，入眼一片鲜红。

“江宗主，没有退路了！他心脉已断，现在要结阵断他丹府才有可能活下来！”   

蓝启仁喊着，平地拍下一掌，荧蓝色的阵法喷涌灵气瞬间从脚底显现，一路蹿上来亮彻整间冥室。

此时他已经全然抛弃蓝氏家规，向着众人低吼道：“过来帮忙！”

几位早就看不去的家主急匆匆赶来站位结阵，蓝启仁站主位忙着启动阵法，蓝曦臣站定离位冲着僵在原地手足无措的蓝忘机高喊：“阿湛！快！带无羡入阵法！”

魏无羡此时浑身浴血，软软地在他臂弯里躺着，眸色却从始至终紧盯着他，固执清澈又动人。蓝忘机甚至都没意识到称谓变化，内心一片昏暗交织，浑浑噩噩地带人坐定阵眼。

几位家主徐徐施入灵力，阵法倏然扩大，压制灵力也越来越强。

“唔……”

蓝忘机惊恐地看着心上人口中含血吐出极细腻的呻吟，那双极度漂亮的桃花眸涌出血色的泪，大睁着的星尘宇宙里翻涌起嗜血的惊艳猩红。

魏无羡喉咙里堵着血喘不过气，心口那一击已然是致命创伤，再加上全身伤口烧灼的尖锐疼痛，头、胸口、腹部、手臂……他痛得没有力气再吸进下一口空气，却也需要那口气才能活下来。

不仅如此，他还感到本已经失去金丹又被他自己粗暴剜过的枯竭的丹府，此刻正被外界涌入的过多的灵力填充，然而这些灵力也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，反而是在他丹府脉络里丝丝拉拉地横冲直闯，所到之处皆是无法忍受的烧灼与疼痛。

在与疼痛的对抗中，他一边被那疼痛刺激得死去活来难以安眠，一面又费劲力气地保持清醒。他的意识在这种拉锯撕扯中逐渐开始扭曲模糊，破碎的喉咙低呼出迷蒙的呓语:

“不要……停下来……”

“叔父，兄长！……”蓝忘机抱着他几乎就快要发疯，他也想喊停下，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了，他知那对长远并无意义。

魏无羡自然也知道这些，但此刻那些灵力远没有收尾的迹象，仍不要命地往他的丹府脉络里填充，他觉得自己全身被折磨得快要爆炸。

他剖过丹，但是就算是千千万万次剖丹，也无法比现在更加痛苦折磨。就算是看着他心爱的人的脸，狠命吸着那灼烧般混着血腥铁锈味的檀香味，也压不住那潮水般连绵不绝翻涌的痛意。他的喉咙里不断挤压出破碎的呜咽，却还是要紧牙关一声不吭。

“唔……”

“魏婴……痛的话可以喊出来……”看出心上人极力隐忍的白衣仙君咬着牙根说。

他的蓝湛头一次显得手足无措，颤抖着俯着头吻他的耳侧，艰难地吐露出几个音节，又被他开始流血的耳朵艰难地听到。

魏无羡开始觉得整个世界朦朦胧胧，就快要五感尽失……可他突然感觉到有晶莹澄澈的泪水落在他的鼻梁上，又顺着眼窝滑进眼眶，再与他混着血的泪交融着从眼尾滑下。

他不能喊痛，蓝湛的心会更痛的。

可是实在是太痛了，太痛了，他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了……

他恍然间想起先前无数次这样的经历，少时在蓝家祠堂罚的戒尺，现在看来连鸡毛蒜皮都谈不上，他却犹记得那时候自己喊得那叫一个欢，但多半是虚张声势罢了……

等到真正痛彻心扉的时候，却咬定要一个字都不说。

他的舌根被自己的隐忍报复性地咬破，混着心里肺里腹里涌出的伤口的浓稠血水，忍着强烈恶心又往喉咙里吞。他隐约觉得那泪滴的汇成薄薄一道水雾覆在他脸颊，知道蓝忘机心疼的紧，甚至还想到要表情稍微控制一下，惨白俊朗的面孔惨兮兮地扭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。

他又清清楚楚看见那琉璃眸子中的痛色。

他的魏婴……明明那么痛，为什么却还在笑呢？

蓝忘机颤抖的指尖抚上心上人那染血的微笑的唇角，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再一次敲打心弦。

他不愿看他这么痛，却也想让他活着。

喜欢与守护这两件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热烈直白，他时常陷入痛苦纠结，辗转难眠……

“阿湛要知道，喜欢是占有，但爱是……”

魏无羡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
那一瞬间痛感真的全部都消失了，他忽觉得自己体内盈满了灵力，好像终于熬过去了。

心里逐渐化开释然的放松，他正想闲下心来安慰蓝湛，说不痛不痛也不过如此。突然尖锐如刀尖流水般的痛意横割过他的丹府，然后沿着本已经萎缩的脉络瞬间爆炸撕裂开来，传遍全身。

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全身血管一处处爆裂的声音。

心脉丹府经络尽断，这才是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开端。

一股非人的力量让他慌不择路地醒来，从浑身摊软一下子挣脱开蓝湛的怀抱，额头往身前冥室的白玉柱子狠狠地撞去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生死一念之间。

  他衣着纯白跌入纯白幻境。

就像是一个无限虚幻空间，这里什么空空荡荡都没有。他呆坐了半晌，挣扎着起身，头顶却撞上什么东西。用指尖去触摸感受，竟发觉自己被禁锢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无形方格。

这是死了吗？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……

疑惑间，一个眸光明亮的小少年含笑闯进这个世界，纯白的空间开始被一帧阵色彩和画面填充，一下子点亮绽放。

少年躺莲花坞水色碧连天的台板看太阳东升西落，认真画床头木板上的亲嘴小人，与紫衣师弟们的笑着闹着练剑斗嘴，再喝上师姐端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……

等到再大些，飞身踏着如水月色踩上云深不知处顶瓦，拎着手中飘香天子笑，与眼前琉璃清瞳相视而笑，又猛地回身，月下一剑惊鸿，抱着人摔过瓦去……

从后山冷泉里起身睁眼，又看见树下成双的黑白球兔，又后来被罚进藏书阁，顺着日光把眼前的人的一呼一吸描摹在纸上，又在美人鬓角凭空添一朵花……

他像一块未经渲染的画布，不断被时光和经历添上或明亮或灰暗的一笔。魏无羡看着那画面里肆意潇洒的人儿，觉得与自己无限重合，从疼痛的解脱后瞬间的失神伴随着尘封记忆一一被唤醒，似乎生活从来未变，依旧是那样鲜活明媚又年轻的。

嘴角正要微微勾起一抹笑意，却突兀地想那笑声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。

传说，人死之前会看到他一生的剪影。

紧接着一种浓重的沮丧与悲凉涌上心头。

他又看到暮溪山屠戮玄武，看到莲花坞覆灭，看到金丹剖出……他看到乱葬岗，看到射日之征，看到几天前的婚宴闹剧，看到岐山倾颓，看到万人唾骂……

他的人生亦如那画面由极度绚丽急转而下转为灰白的画，最后只剩下刺眼的焦黑。

他听到未知名处有个声音问他。

后悔吗？

后悔天妒英才，不曾准备就被推入绝境深渊？

后悔青年陨落，尝尽人间枯荣最终血入嗓眼？

后悔心如磐石，挣扎碰壁后却终究人非草木？

他想都没想就笑了。

哪有什么可后悔？

娘说要永远记得别人对他的好……他此生遇到的好的人太多太多了，为什么为了那几个喧闹的恶人便潦草定义了世间阴暗？

自幼立志做个正人君子顶天立地行走于世……他此生光明磊落问心无愧，为什么又要为那莫须有的污点凭空脏了自己双眼？

他有光，有心中坚守的正道，有陪伴他的亲人，有并肩战斗的同伴，还有毕生知己的爱人…… 

   

既如此，蒙尘陨落又有何妨？

只不过，唯一遗憾的是，他好想好想和自己那知己爱人，长相厮守，相望白头。

    ———好想好想再看一眼蓝湛啊，只一眼，一眼足矣……

无形束缚的透明方格消失了，他顶天立地存在于自己的识海。虚空黑暗中，他听见林叶呼啸，看见浪花翻涌，感受阳光灼热皮肤，雪花落进领口被体温融化……眼前是一道道飘浮悬空的回忆之门。春花秋月夜，酸甜苦辣咸，五味调和，共存相生，百味纷呈。物如此，事犹是，人亦然……

似乎排列着没有尽头。

他恍然间觉得，其实人生就像越过这一道道门槛，路上的风景看遍了，门里的内容识遍了，同行的人一个个消失了，也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。

“魏婴……”

他抬步跨过最近的一道门槛，门框内的布景倏然破碎了。碎片刺了他一身，白衣染血，扎在身上生疼，他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。

“魏婴……”

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尽头呼唤。他睁大眼睛张望，桃花眸子剧烈地颤抖着，扶着下一个门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

“魏婴……”

他隔着数层回忆隐约看见尽头的人，同样一袭与周身黑暗格格不入的白衣，飘渺张开充斥檀香的安心怀抱。

他一步步跨过回忆中的绚烂梦境，先是踟蹰，随后愈来愈快，最后赤足竟如生风。他也不顾破碎的幻境碎片似狂风骤雨劈头盖脸地砸来，而却因身上的痛感愈发真实猛烈，嘴角止不住地上扬。

……

“魏婴！”

自生以来少有的痛彻心扉，他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就在自己面前结束生命。

“阿湛，喜欢花花吗？……”

他在极度痛苦中跪坐在原地，四周旁人的呼喊和喧闹逐渐消音。他恍然见年幼的自己握着紫花立于龙胆小筑，正对着午后阳光下阿娘的一张明媚的笑脸。

“阿湛要知道，喜欢是占有，但爱是……”

他忽看到心爱的人赤足大笑着向他飞奔而来。

传说又说，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经过一条漫长的漆黑走廊。很长很长，只有远处发光的一扇小门。

而当一个人脚踩过所有黑暗再次步入光明之时，就是诞生的一刹那。

“爱是原地等待冰心未眠。”

——母亲的浅吟终于落在耳畔，回首恍若隔世。

他们在一片黑暗中睁开双眼，撞进对方眼中眸光无限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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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好自闭好辣鸡ಥ_ಥ写不出绝美爱情所以变成小学生造句比赛。

痛痛——飞走啦！下一章也许就会好些啦！

欢迎红心蓝手还有小长评！！感激不尽！！